见薛琰要去车站,马维铮没反对,就冲她跟李先生说的那番话,马维铮没再把薛琰划到李先生的追随者里头,她简直就是李先生的“同志”了,这个时候,她又怎么会不送李先生上火车?
……
“何先生,”薛琰一笑,“何先生放心吧,可怡不止是她一个人,还有我们照顾她呢,不过先生还是给可怡留个地址的好,这样可怡真有什么事,也好跟你联系不是?”
这次薛琰回来,何书弘都有些不认识她了,以前觉得这个学生沉默听话,看人都不怎么敢抬头,一向唯娄可怡马首是瞻,可这次,她礼貌依旧,但说出来的话,进了何书弘耳里,他怎么都觉得怪怪的,“地址嘛总得等我跟先生有了落角的地方才能写信给你,”
娄可怡不知道是幸福还是难过了,眼泪哗哗的往下流,“书弘,你一定要保重,我会等你回来的!”
……
火车走了,娄可怡已经哭倒在薛琰怀里,“静昭,我难受死了……”
薛琰拍拍娄可怡的肩膀,“好了,难受只是一时的,何先生又不是不回来了,他不是说了,叫你好好读书,等毕业了就来娶你,所以啊,你现在首要的任务是先读书,再毕业,等到你毕业的那天,你的英雄就会驾着七彩祥云来接你啦!”
马维铮最后从火车站出来,他看见薛琰跟她的同学,想着捎她们一程,没想到却听到如此奇特的劝人话,驾着七彩祥云是什么意思?难道小姑娘们的心里,心上人都是天上的神仙?
“静昭,你跟他真的很熟啊,”方丽珠眼睛睁的圆圆的看着疾驰而去的汽车,“他都请你上车呢!”
看到熟人走路,捎上一段儿是基本礼貌啊,薛琰把方丽珠的脑袋搬正了,“我跟他并不熟,他也只是客气一下,还有你,你看上他啦?”
这下连娄可怡都顾不得难过了,“是啊丽珠,你不会看上马师长了吧?”
方丽珠被薛琰跟娄可怡问的小脸通红,跺脚道,“你们胡说什么呢?我就是奇怪堂堂平南督办,竟然一次一次的来找静晤说话,叫我说,不是我看上马师长了,而是马师长看上静昭了!”
“他看上我?呵呵,”
方丽珠一把甩开薛琰的胳膊,“他长的凶神恶煞一样,我看见他后背都是凉的,恨不得赶紧逃开,才不会看上他呢!”
这一点娄可怡颇为认同,“就是,马师长什么都好,就是太凶了,看上去一点儿都不斯文温柔,还生的那么黑,哪有女郎会爱上他?”
长的凶?
一米八几的大个子,蜂腰长腿,比那些文人们不知道帅到哪儿去了?
长的黑?
薛琰更没有觉出来,这是古铜色的皮肤好不好?一个军人,难道要肤色白皙,弱不禁风?
方丽珠跟娄可怡交换了一个眼神,“静昭!”
“怎么啦?”薛琰看了她们一眼,“觉得长的好看就讨论一下啊,很正常啊,”尤其是娄可怡,她一个自由恋爱的先行者,干嘛用这种眼神儿看着自己?
娄可怡叹了口气,“静昭,你羡慕跟我书弘的感情,也要有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我们能理解,哪个女孩子不希望遇到自己的罗密欧呢?但是马师长,”
她都想带薛琰去看眼科了,“他不合适啊!”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一点儿也不羡慕你的恋爱,更没打算找到自己的罗密欧,要知道他跟朱丽叶的下场并不美妙,至于马师长,我们两家认识,若不是昨天你带我去听李先生的演讲,我都不知道他在汴城,所以,不要想太多,”
薛琰用手在空中比了一下,“我只是单纯的欣赏一下他的美貌而已,我跟你们的审美,诺,存在着一道深深的鸿沟!”
……
库斯非神父也听说了这样的传闻,但他并没有因为薛琰的“喧宾夺主”生气,“薛小姐,我真的觉得您就是天主赐给我们天使,您有一颗仁爱之心,更不会因为兄弟姐妹们的贫困而轻视他们,可您为什么就是不肯把自己献给主呢?”
就算是一放学薛琰就悄悄的跑到福音堂里,她也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呃,库斯非神父,十分感谢您的信任跟厚爱,只是,”
薛琰耸耸肩,“只是我的家人是虔诚的佛教徒,他们在我的家乡做了许多善事,为了修自己的来生,不过以我看来,不论是哪种信仰,只要是与人为善,教人向善,都是最值得肯定的,”
“薛,快,快请神父过来!”
薛琰才走到他们的小医院,就见玛丽修女跑着出来,见到她玛丽修女迅速的在胸前划了个十字,“快,你先过去看看,”
她往诊室方向指了指,“我这就去请神父过来!”
“你怎么在这儿?”马维铮没想到居然在福音堂里见到薛琰,“你来做礼拜的?”
“许小姐,”马维铮看着率先进屋从衣架上取了件白大褂穿上的薛琰,“你是这里的大夫?”
薛琰抬头了看马维铮一眼,“在这里叫我薛琰,薛大夫,薛小姐都行,”
她走到检查床上的士兵跟前,“哪里不舒服?”
马维铮愣了下,“呃,韩靖是我的警卫营的卫兵,今天上午出操的时候,就忽然成这样了,我叫军医看了,没发现伤在什么地方,就喊着胸口疼,我看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就叫把人抬到库斯非神父这里了,”
她拿过库斯非神父平时用的听诊器,俯到韩靖的胸前听了一会儿,“没有呼吸音,气促,口唇紫绀,”
“马师长,”薛琰一指浑身大汗的韩靖,“初步判断是气胸,应该是原发性的,”
饶是马维铮在东洋留学回来的,后来又去过俄国,也被薛琰给吓了一跳,“你?”
薛琰点点头,“我会,跟着神父学了一些,还自己看了好多书,”
插管引流是什么,马维铮不懂,他回头看到库斯非神父进来,连忙走了过去,“神父,你觉得薛小姐的判断怎么样?”
当然,这也有时代的限制在,她走到库斯非跟前,用英语把韩靖的症状跟自己的治疗方法跟他仔细说了,等库斯非也走到韩靖跟前叩诊之后,他点了点头,“确实如薛你所说,这个孩子是肺上出了问题,”
但是如果叫他直接把一根针插到病人身体上,把肺里面的气体跟液体导出来,库斯非摇摇头,“薛,你真的能做到吗?”
库斯非神父点了点头,又在胸前划了个十字,转头冲马维铮道,“马先生,现在我们的薛可以帮这个孩子解除痛苦,你愿意相信她吗?”
“看来神父是选择相信薛小姐了?”马维铮再次刷新了对薛琰的认知,那一口不带一点口音的英语,真的是汴城女子师范里先生的功劳?
马维铮转头看着薛琰,“你真的可以?”
马维铮点点头,“好吧,我相信你,下来要怎么做?”
家属好沟通简直就是医生的福音,“这样吧,插管引流时间并不长,但我需要安静的环境,玛丽修女留在这里帮我就行了,”
……
马维铮看着面色已经恢复正常,侧身躺在检查床上,甚至还在轻轻打着酣的卫兵,“这就好了?”
太快了,他在外头一直看着手表,半个小时都没有用到,也没有听到韩靖一丝声音,他伸手一指从韩靖身体里引出来的管子,“这个就插在他的身上?”
把一根管子插在人的身体里,太过匪夷所思,马维铮伸手在韩靖伤口附近碰了一下,“不疼吗?”
“这么快?”
刚才大家可是亲眼看见韩靖一个铁打的汉子疼的满头大汗路都走不成了,还以为这一关他未必能熬得过呢,没想到才三天就能好?
“因为闭合式引流术我也是头一次做,东西不全,就临时想了些办法,”
“那这个呢?”马维铮弯腰拽了一下把引流瓶绑在韩靖皮带扣上的乳白色绳子,还挺有弹性的,“这是什么?”
薛琰这下尴尬了,那根“绳子”其实是薛琰从空间里翻出来的“套套”,她试了试弹性刚好,扎的也紧,就随手废物利用了,没想到被马维铮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那就是根橡皮绳,用这个绑引流管,不会损坏管子,”
马维铮要走,薛琰松了口气,这人气场太强大了,还足够精明,糊弄百姓那一套拿来应付有留洋经历的马维铮,薛琰真心是累!
“薛小姐,方便谈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