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清来人后,房中肃然一静,时秋暗叹倒霉,怎得每次主子不悦,皆被王爷赶上了?
她觑了眼傅昀脚边的碎边,心下稍恼,这院中的奴才怎么回事,怎得爷每次进来都没个通报声?
她正恼着,傅昀就有了动作,他一脚踢开碎片,瞥了眼周韫的神色,开口:
“这是怎么了?”
他垂眸看着眉梢仍透着不虞的周韫,想起回府时,张崇说的那句话,有些了然,弯腰拉起她,低声说:
她是侧妃,孟氏不过一个良娣,她不想见,孟氏还能硬闯不成?
他刚拧眉,就听见她呵呵冷笑两声,轻讽道:
“爷亲自叫她来请安,妾身哪敢不见?”
傅昀先是一愣,听出她话中何意,随后脸色顿黑:
“少得污蔑本王!”
“爷敢做,怎得还不承认?”周韫生生地烦躁:“妾身又不是王妃,爷少得叫你那些女人往妾身这儿跑,真以为妾身想要那么多姐妹说话不成?”
何叫他那些女人?
她把她自己又摆在何处?
傅昀沉着脸,说出的话也叫人浑身生了寒意:
她惯是娇贵,这一下子她情绪上头,没有一丝含糊,顿时疼得她脊背僵直,捏紧衣袖的指尖生生泛白,明傲姣好的脸颊尽显冷淡,她低敛眼睑,似生生和傅昀隔绝开来,她浑不在意地说:
傅昀铁青着脸:“你是仗着本王不会罚你?”
此时听得傅昀的话,她险些气笑了出来:
“爷有甚不会罚的?妾身又不会因此事去寻姑姑!”
“妾身进了您这后院,不就任您为所欲为了吗!”
他何时受过这般气,忽地嗤笑一声:
“任本王为所欲为?侧妃说笑了,谁敢欺你周家女?”
周韫浑身一僵,美人眸泛了红,她紧咬住唇瓣,顿时叫人舍不得语重一分,她颤颤问了一句:
“殿下是何意思!”
傅昀捏紧扳指,知晓那句话是伤到她了,但那一声格外疏离见外的殿下,甚是刺耳,尚未回神,一句更伤人的话就说了出口:
周韫还跪在地上,浑身轻颤,她没要人扶,推开时秋,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
“去!收拾物件!我们回府!”
但时秋顿后,忙劝解:“主子,这可使不得啊!”
张崇小心翼翼地觑着他脸色,心中腹诽,狠话放得那么爽快,可如今要怎么收场?
他缩着头,迟疑地问:
“爷,这下可怎么办?”
傅昀愣住了:“她进府时,那么多物件,这么快就收拾好了?”
张崇讪笑:“传话的人说,侧妃吩咐先收拾一些,回府后再叫人来……”
依他说,这事也就侧妃敢做得出来,搁旁人,你以为贤王府是寻常人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若侧妃真的回了周府,贵妃只需和圣上提上两句,最后还不得主子爷亲自去接人回来?
所以,此时退一步就退一步,若待闹得不可收拾了,又岂是退一步就可解决的?
但是……
半晌,他不自在地抬手摸了下鼻尖,生硬地吩咐:
“吩咐下去,今日不许任何人出府!”
才出了锦和苑,就见刘氏匆匆赶过来,惊得目瞪口呆,行礼都顾不上,忙说:
“侧妃姐姐,您这是作甚?”
她说:“心中有火气,您朝下人发就是,怎将自己气成了这样?”
周韫板着一张脸,如今连和傅昀有关联的人,她都不想看见,但刘氏态度真心诚意,她拧了拧眉,只说:
刘氏脸上一贯娇憨的笑都没了,苦口婆心地劝着:
“姐姐,您这一走,不是叫旁人心中得意吗?”
周韫不耐烦听,她既要走了,这府里的人如何想和她还有甚关系?
就是这时,时春快步回来,哑声半晌,迟疑地回禀:
周韫一顿,遂后脸色气得通红,憋了半晌,骂出一句:
“无赖!”
说甚,她嫌府中容不得,大可随意去留?
说一套做一套,他傅昀倒真好本事!
劳甚子亲王,活脱脱就是一个无赖!
她偷觑了周韫一眼,心下没忍住惊羡,若非是有个好的母族,侧妃又怎会如此硬气?
周韫憋了一肚子气,咬牙看向刘氏:
时秋和时春对视一眼,也偷偷松了口气,小心地看向周韫:
“主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